闲话印章临摹

傲世九天

　　篆刻的学习，与书法、绘画一样，都是先由临摹入手。篆刻的临摹较之书画，略有不同。书画临摹相对更直接一些，选好范本，针对范本临摹即可。篆刻的临摹则需要临习者先有一个“认篆”、“写篆”再“刻篆”的过程。相对书画而言，似乎繁琐一些，当然，等真正投入进去，这种繁琐也会成为一种乐趣。　　篆刻一词，最简单的解释就是：先写后刻。写好再刻，这在临印当中，特别是初学者当中最为重要。在印面上篆写文字，要极其认真、仔细，就如同盖高楼前画图纸一样，略一马虎，摩天大厦就会土崩瓦解。古人提出“小心落墨，大胆奏刀”，也说明了这一点的重要性。这也是初学者必须牢记的。以后随着水平的提高，也可以用墨涂黑印面，直接来刻。当然，这需要长期的积累磨练和对刀法、字法的高度把握能力。这其中打好“胸稿”更是至关重要的。如同高手对弈盲棋，面前虽无盘无子，但心中却泾渭分明，是一个道理。
　　说到刻，当然就离不开刀。刀是作者最直接、最主要的思想、情感的表达工具。有了一把刻刀，才会真正的成为一名“刀客”。在篆刻当中，刀法也是除字法外的一个主要组成部分，刀法中蕴含着作者的思想，风格和对美的理解诠释。
　　篆刻的刀法较之关老爷的“六十四路春秋刀谱”，逊色许多，不外乎——平刀、冲刀、切刀等几种，其中以冲刀的使用最多。明清时期，有些印人提出什么“刀法十四种”之说，本人看来，纯属故弄玄虚，实无一用。法无定法，初学者当法效前贤，以前贤之经典为法，等将来水平提高，有所成就了，确立风格后，则自成家法。如果没有明确的判断，一味遵从所谓的“刀法十四种”之说，那就是自己给自己上的枷锁，把自己桎梏起来。
　　大将军提刀上马，气吞万里，运筹帷幄之中，决胜千里之外。刻印者挥刀奏石，苦心经营，虽为方寸间雕虫之术，却也有万千气象。文武之道，在于一张一弛，二者看似无可比性，细细斟酌，也有相通之理。
　　篆刻的临摹，同书法，国画一样，也是先要从古人经典之作入手。以庞大的古印群作为主要的训练基地。其中秦汉印，战国玺为重中之重，要特别关注。就年代而言，先谈一谈战国玺印：
　　玺印，始于商周，盛于春秋战国及秦。主要为铸印，特殊的制造过程，使其形成空灵冷逸、质朴飞动的艺术特点，或称为风格。
　　在临习玺印过程中，应该注意它的风格特点，和”度“的把握。不可一味求其所谓的“细线宽边”。因为它不是人为刻出来的，所以，临者在表现刀感、刀味的同时，还要注意他的金属气息。否则，刻出来有可能会姿妍妖艳有余，而失之古朴生拙。这也是给临习者提出了较高的要求。临习前要多观察，多体会它的内在精神，而不是外表的横竖圆屈。只注意外在的形式，不注意内在的精神，刻出来也是干瘪的，不饱满的。
　　下面再说说秦汉印：
　　传统理念上，秦汉印是不分家的，它们相互依辅，共成体系。秦印多有“田”、“日”或“口”的界格，光洁恬静，委婉灵逸，属于“内”。汉印则直白大气，浑厚古朴，属于“外”。秦汉印一“内”一“外”，自然天成，历来习印者无不对秦汉印推崇倍至。“印宗秦汉，楷法晋唐”，也成了一个真理。秦汉印也造就了一个又一个名家大师，西泠八家、吴昌硕、赵之谦、黄士陵、齐白石......等等大师，无一不是在秦汉印的营养滋润下，茁壮成长，并自成门派的。
　　着重说说汉印，汉印基本分为铸印和凿印。顾名思义，铸印为金属铸造而成；凿印为工匠雕凿而成。铸印中最常见的有：“某某司马印”，凿印则以将军印比较多见。临习时可选些平正朴厚的来临摹，选好对象后，可先把它的内容在宣纸上写一下，不要过大，与印面相仿即可，然后反过来，看着它写到印石面上，这样也有助于书法上的提高。等墨稿干了以后再刻，行刀尽量稳一些，每一笔划在刻的过程中都要自信，要有“落刀无悔”的精神。一方满意的作品，是一个整体的完美体现，所以不要过分注重点划毫厘间的短长得失。
　　刻印时会有许多石屑，碎末飞溅，可事先准备一个秃些的小毛笔，产生石屑时，扫一扫，尽量不要用嘴吹。有些老先生说用嘴吹容易“伤气”。对此本人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，也不知道气伤在何处，但就医学方面来说，石沫飞溅，人的嘴一呼一吸，不太卫生，病从口入嘛！这也是应该注意的。
　　与书画临习一样，临印也分实临和意临。初期临摹者也都是从实临开始，也就是力求“象”。这种“象”并不是亦步亦趋，毫无生气的“翻版”或“复制”，而是在字形，章法，气息在忠实原作的前提下，把自己的精神注入进去，赋予临作生命，使它“活”起来。先使古人“复活”，然后再汲取精髓。这当然也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。
　　经过一段时间的实临后，可选几方有代表性的古印来默临一下，也就是背临。就像小学生的默写一样。背临也是尽量还原古印，这其中自觉不自觉会带些临习者自己的理解和特点，这并不是坏事，而是创作的萌芽期。再过些时候，临习者可以从古印中找出单字来组成自己或朋友的名字，或词组来刻。如：用“淮阳王玺”和“军司马印”，可组成“王正阳印”；用：“长沙司马”和“都亭家丞”，可组成“家在长沙”等等，看个人的意思取向了。这种做法，很接近创作，或者说是“亚创作”，它能在临摹和创作之间起到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。
　　等临习者技法水平、审美理解达到相应高度时，可按着自己的理解，认识，风格，特点来完全创作型的临摹古印。在古印的文字内容上加以自己的风格特点，展示自己的刀法，强化自己的艺术语言，这就是意临。意临需要作者对字法、章法、刀法有着较强的把握能力。意临也可以说就是创作了。
　　最后说说读印。刻印费时费力，对初学者而言，更是一个“体力活”。刚开始刻印时，不要一味求多，每天限定几方认真完成就可以了，以求高质量为主。放松时，要多看看古印，多读经典印章。这对于无论是临摹还是以后的创作，都有极大的帮助。看多了，读懂了，再刻起来就得心应手，胸有成竹了。想要刻好印章，必须多挖掘古人，多领会古人的经典思想，与古人“零距离”接触，才会得到更多的信息。初学者除了认真投入的临摹外，多读古印，勤于思考，也是必不可少的。读印，也可以称为“心临”。
　　在这里给临习者推荐几本必备书籍，许慎的《说文解字》一定要置于案头；还有《金文编》等查字用的工具书。如有条件，可以购一套康殷先生主编的《印典》，里面收集古印拓四万余方，是一个丰富的营养宝库，对习印者来说真是“一旦拥有，别无所求”！另外象《十钟山房印举》、《齐鲁古印攈》、《古铜印丛》、《赫连泉馆古印存》、《二百兰亭斋古铜印存》、《上海博物馆藏印选》等等，都收集了大量的古印精品，是临习赏读的极佳范本。
　　再说说印石，我国幅员辽阔，地大物博，盛产优质石材，可以用来篆刻印章。其中最著名者，当数有“四大名石”之称的：福建寿山石，浙江青田石和昌化的鸡血石，内蒙古的巴林石。此外还有萧山石、天山冻石、湖广石、贺兰山石等等。对于初学者来说，临摹汉印选用2.5---3公分的普通青田石即可。普通青田石很常见，质地润脆，很出刀感，而且价格便宜实惠。也因为它的“物美价廉”，而被广大篆刻者所接受和喜爱。
　　上述闲话是本人在多年临印过程当中一些感受，以谈古印及其临摹方面为主。流派印，是中国篆刻史上最为主要的组成部分，她支体庞大，丰富多彩，每一个流派都如同一颗明珠，璀璨绚丽，使篆刻艺术登得大雅，立于庙堂。等过些时日，本人在着重谈谈对流派印的感受和认知，期于同仁道友探讨交流。